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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我還能為了什麼而來?”姬染月扯了扯唇角,似喜非喜。
她再怎麼揚唇,也抹不開底色的悲涼。
“我想,我們有著共同的目標,隻可惜,你們晚了一步。”
“你們已經掌控了逐鹿原?還是……你們殺死了姬辭月?”
墨痕眸色轉深,掩下心中驚駭。
轉念一想,昨夜斥候還來報,姬辭月就屯兵在逐鹿原中,不過半日光景,怎麼可能整個逐鹿原直接一夕易主?
那唯一的答案便是——
姬辭月已死。
而姬染月形容狼狽出現在此,縱使逐鹿原擁兵數萬,如今也成了無主之物……
這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機會!
心念陡轉間,墨痕眸底閃過一絲狂熱的興奮,居高臨下般的,牢牢鎖定著眼前肥美孱弱的獵物。
“墨痕,你彆忘了——”姬染月的聲音被迫中斷。
“隻要鉗製住你,她們自然能回到我的身邊!”
不過瞬間之間,軍隊持長槍,朝白起圍剿而去,試圖限製他的動作。
墨痕借勢一蹬,自馬背上躍下,直向姬染月的咽喉處而去。
抓到了!
就在他的大掌距她的頸脖間不過咫尺時,一柄長刀,在他後方失了防備之際,狠狠鑿穿甲冑,貫穿了他的胸口。
血花四濺,點染了兩張同樣豔冠天下的容顏。
某種程度上,就像是鏡麵的兩端,正隔空相視。
“主公,退後。”少年的語調似乎也淬著灼燙的血,襯著他眉眼愈發鋒銳如刃。
“慕容……慕容衝,你……”
墨痕唇角溢位大片的殷紅的血液,他勉強擰了擰頭,怔怔注視著慕容衝,大腦一片空白。
麵對他突如其來的反水,比憎恨先一步到來的,是無儘的疑惑,“為什麼要背叛?”
慕容衝譏笑一聲,手中動作毫不留情,長刃橫轉,進一步攪爛著他胸腔的血肉,“背叛?”
“曾經救我的,是洛絃歌,跟你墨痕有什麼關係?!”
他陪墨痕來這逐鹿原,為的是殺死姬辭月,為洛絃歌報仇,了結這段恩情罷了。
至於墨痕,什麼玩意兒,也妄想掌控主公,問鼎天下?
利刃剜心,墨痕能感知到自己的意識正迅速渙散。
男人眸底的火光,一點點黯淡下去。
恍惚間,他彷彿看見了另一個自己,不再是費儘手段,重傷從金鳳台的囚室裡狼狽出逃的那個廢物。
他陪在小染身側,四方征戰,逐鹿天下,百戰百勝,平生快意之至。
唯有一憾,他看著檀兒與小染,姐妹相煎,自己卻像個旁觀的看客。
望著檀兒被人淩辱至死,無動於衷。
那樣冷血而陌生的,卻又風光而快意的,真的是他麼?
不,一個初心儘忘的瘋子,纔不是他!
“姬染月,我……我數次背叛你,死不足惜,但她們——”
她們……
“痕兒,快來瞧,這是你的兩位妹妹!痕兒喜歡麼?”
那是墨痕記憶中,為數不多的鮮亮。
可好景不長,兩個幼小的女童尚在繈褓,年輕婦人便在日複一日的磨磋下,迅速灰敗了下去。
氣絕儘絕的那一刻,尚不過六歲的墨痕跪在婦人床前,第一次淚如雨下。
“孃親放心,往後痕兒誓死,也會保護妹妹們的!”
稚嫩的話語,瘦弱的身軀,冇有人會將一介幼童之語放在心上。
可十幾年後,誰人不知胤國叱吒風雲,憑軍功躍升為萬戶侯的一代戰神。
可憐他自己,也遺忘了初心。
——披甲執刃,從不是為了什麼虛無縹緲的一統天下。
隻因他有著願以性命相護的,血脈至親罷了。
“放心,我不會殺她們的。”姬染月緩緩抬手,覆上了他徹底灰寂的眼瞳。
於萬千兵戈包圍之中,她無懼無悲,仰望黯然的天穹,雲層翻湧,不見曦日。
她卻感受到了,愈發強烈的,來自祂的注視。
“你瞧——
再回首,何人敢言一句,
我心依舊?”
(作話:第四殺不是指墨痕,彆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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