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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卻道,“劉備素有勇武,乃是人傑,不是久屈人下之輩。手下又有張、趙、周等之英豪,雖一時落魄,不得其誌,但若有風雲之變,也恐化蛟龍而騰雲直上。
曹操欲與袁紹決戰,卻先南下征伐徐州,破劉備之勢,奪劉備愛將關羽,可知其防備。此時,聯合劉備,共襲曹仁,還之以徐州之地,借劉備之力,暫為我軍之門戶。
仲謀已奪鹽城,但兵力已不足再進徐州,徐州百姓恩服於劉備之名,有曹操大敵當前,暫結守望之盟,共抵曹操南下之勢。”
亂世,講究的就是恐怖平衡,所謂敵友,也可隨時轉換身份。
奪汝南之地,還之以徐州舊地,這樣的利益置換,料劉備也冇有可拒絕的理由。
以孫策的傲氣,可並不屑這樣的手段,但兵家之事,亦須知兵無常勢,水無常形。
“眾將軍以為如何呢?”孫策掃視一圈帳下的諸將,如果能有其他破曹仁軍隊的辦法,孫策的第一選擇也不會是和劉備等人虛與委蛇。
周瑜和孫策相交多年,自是知道孫策的脾氣秉性,也明白他的猶豫。
太史慈出列道,“末將以為,中護軍所言甚是。如今曹賊挾天子在手,兵強馬壯,聯合各州刺史、部曲一同討伐,清君側。
劉備雖不比江東,卻有宗室名分,於天下廣有德名,亦是雄才。”
有太史慈之言,其餘將領也紛紛表示讚同周瑜之計策。
孫策沉吟半晌,正準備同意周瑜的建議,卻有聲音從帳外而來,“中護軍此言差矣,我江東軍正是銳氣難當之際,又有兄長之威震懾曹賊,士氣正盛,中護軍卻言說我軍非要假手於他人纔可得勝於曹仁之輩,豈非是滅自己威風,反長他人之誌氣!”
眾將聞聲望去,正看見孫翊大步流星而來,屈膝向孫策行禮,“仲兄已平廣陵之地,弟特率一百弩騎兵來援兄長。”
孫策見到自家兄弟,眼中滿是驚喜,“季弼來援,孤心裡便多有幾分底氣了。”
帳中其餘諸將也不免臉色微變。
孫策立刻將孫翊扶起,上下端詳著,“黑了,也瘦了,廣陵之戰並不輕鬆,仲謀也都已寫書信跟孤說了,言說你每戰必身先士卒,有萬人難當之勇。
有弟如此,兄心中甚慰。”
“兄長謬讚了。”孫翊得了孫策的誇讚,側首看向周瑜,“中護軍也算是熟讀兵法之策,又是身經百戰,怎的不知古人之言,‘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那劉備輾轉侍從多主,卻又反覆而逃。
此人野心勃勃,即便兄長有容人之量,又豈能防備此等小人反覆無常。此舉無異於與虎謀皮,反受牽製。”
說事兒就說事兒吧,還要帶點人身攻擊,這說話就很難聽了。
孫策聽出了孫翊的語氣不善,輕聲喝止道,“季弼慎言,不可對公瑾無禮。”
孫策和周瑜惺惺相惜,也早已和家中兄弟言明,周瑜與他並不分彼此,不僅在家中如此,在軍中也是如此。因此孫權也都是以仲兄來稱呼周瑜,以表敬重。
但孫翊卻有些不服氣,覺得孫策再看重周瑜,如今也早有主臣之分,而他也是孫家的公子,肯稱呼周瑜一句“仲兄”是情分,便是直呼其名,也是主臣之禮。
但礙於孫策在此,孫翊還是應了一句是。
周瑜向來性度恢廓,也並冇有將這一點冒犯放在心上,反倒笑著同孫翊應聲,“三公子於軍中曆練,方纔之言也頗有見地。”
孫翊點頭道,“若是中護軍見識過我所率領的弩騎兵後,便不會杞人憂天了。”
孫翊說罷,便取出一柄技巧連弩來,“兄長請看,這是弟潛心多時,尋得巧匠莫氏一族,在連弩的基礎上改進的機巧連弩。此機巧連弩可連發十五支箭矢,無論是射程還是準度都在連弩之上。
有此之物,定可破曹仁之防守。”
孫策能一路高歌猛進,原也就有連弩的功勞,連弩高效地殺敵之策,使江東軍總是能在戰場上快速致勝。
隻是連弩的射程距離和力道上有所欠缺,當孫策遇到了同樣擅長疾風戰法的曹仁,卻無法發揮出應有的實力。
曹仁此人身邊有楊俊為軍師,此人甚為明達,率先發現了江東軍的連弩之用,便使用騎兵和長矛兵以攻為守,硬生生防住了江東軍的進攻。
孫策正覺頭疼,孫翊此言不亞於剛想睡覺給人送上枕頭。
孫翊提出,“若是諸將不信,也可前往校場一試。”
“如何一試?”太史慈聞言,也頗有興致,先前軍中少量士兵配備連弩的時候,他就驚歎此物之妙,於戰場上殺敵之際,威力極大。
隻是連弩數量不足,且時常損壞,這才令曹仁發現破綻。
如今孫翊言說他有更為玄妙的技巧連弩,太史慈如何能不感興趣。
孫翊以槍指太史慈和周瑜二人,“二位將軍可率麾下士兵與我麾下弩騎兵演練一場,便可知我弩騎兵的厲害。”
太史慈率先迎戰,“三公子隻管放手來試,某自當迎戰。”
周瑜為保險起見,除了麾下選了百人,又在苦役營中選了百人,持盾守在前方。
孫策親自擂鼓,諸將都圍在校場上,想看看究竟這技巧連弩是何等寶物,令孫翊竟這般自信。
鼓聲雷動,苦役營士兵將盾按照指示層層疊疊架起,藏在盾後的乃是周瑜麾下的長矛兵,圍在盾中的還有太史慈率領的輕騎兵。
隻見孫翊率先發起進攻,士兵策馬而入,於五十步之外便扣動扳機,弩箭如雨一般從各個方向飛向盾兵。
不過數個呼吸,那盾竟被紛紛射穿,持盾的士兵成片倒下。
而盾兵之後的矛兵也看準時機,於盾之間的空隙處,刺出長矛,以做防守,孫翊也看準時間,將箭矢送入,隻聽見盾陣之內的士兵紛紛發出受傷的慘叫聲。
而陣外觀戰的諸將也都被眼前的這一場景給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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