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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皇宮回來的景垣,剛進了府邸大門，從跟在身邊匯報的人口中，得知今天整個雲京最轟動的事。
當朝狀元被人當街打成了豬頭,還是一個好心人找了醫館的人才免得他躺在街上有礙觀瞻，聽說最後還是被橫著抬回他暫居的客棧的。
景垣嘴角抽了抽：“楚小姐乾的？”
這一刻他心底裏其實是很暢快很解氣的，要知道是這個晉康，上輩子投身六弟門下，出謀劃策之能著實無人能及，也是他一力保著六弟將他們這些兄弟打壓下去登基為帝的，雖然此人驚才絕豔，在有生之年保住景國十幾年無人敢犯,讓他由衷地佩服，但也是此人向六弟力薦斬草除根，害他輾轉逃竄,使他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地死去,失去了兒女失去了妻子……
“殿下,您看……咱們是不是需要備禮跟六殿下致歉？”
景垣搖了搖頭,壓根不怎麽擔心地笑了：“不必,那晉康雖然是今科狀元,可他一無官職在身，又非勳爵子弟，我一個皇子何需與他道歉？打便打了，又不是什麽大事！”
匯報的人見他徑直朝內院走去，欲言又止地鬱悶不已，內院不是他這個守門的能踏足的地方，自是跟不進去的。
他隻想說，他的意思哪裏是跟那狀元郎道歉啊，殿下皇子之尊，何需與一個狀元低頭？他說的是六殿下啊，六殿下母妃可是皇上最寵的郭貴妃，他們這些皇子府守門的都聽說了，那狀元郎可是六殿下的人，打狗還要看主人呢，殿下好歹也要顧忌一下吧？
景垣對此壓根不擔心，他父皇是個明理之人，如今還不到年老昏聵之時，不至於分不清是非黑白。再說了，他與六弟自幼不算親近，上輩子的經曆也證明瞭，他們完全不是一路人，既然遲早要站在對立麵，如今何必再費力耗神地粉飾太平？
他可冇那麽閒！
很快進入內院的景垣直奔寧琴湘的院子，哪知到了才發現人壓根不在，暗自納悶地同時便皺起了眉頭，冇聽她說今天要出門啊？難道臨時有事出去了？
“你們夫人呢？”他問起院中的侍女。
早在成親後，他命身邊的人一律稱呼她為夫人，而非各家王府都有的“王妃”，因為在他心中，隻承認寧琴湘一人是他的妻子，王妃這身份，哪個女子來皆可，遠不如“夫人”之稱來得重要特別。
“回殿下，夫人去楚小姐處敘話了。”侍女蹲身行禮回道。
景垣點點頭，抬腳便出了院子去楚寧居住的那處院子。
那裏是他府邸中中路偏左的一處院子，最初督造府邸時，他建造那裏是準備留給未來的嫡子的，隻是如今他還冇有嫡子，又遇上了楚寧這個恩人兼世外高人，自是先讓她住下了。
沿著府中鋪好的小路，穿過一處花園，又經過一條長廊，看到了那個院子的院門。
此院主要種植的是竹子，房前屋後皆有，最重要的是屋前與竹子之間還有大片空地，本是他打算留著給嫡子練舞耍弄所用的，是以這院子占地較大，顯得很是空曠。
剛到院門口，他看到院中的屋前空地上，站著大大小小四個女子，除了楚寧和唐錦妍，寧琴湘帶著他們的女兒明珠也在場。
不過……景垣冇有立刻進去，而是站在那裏打量了許久。
院中四人，除了楚寧外的三人都蹲身紮著馬步，也不知這樣多久了，唐錦妍雙腿打顫卻還在強撐，寧琴湘冇有發抖，不過看姿勢和神態便知，她對此並冇有多重視，帶著點玩鬨的意思，最認真的屬年紀最小的明珠了，兩歲多的小丫頭短手短腳的，一張小臉卻板的很嚴肅，彷彿在做著一件天底下最重要的事。
“姿勢要標準，不要左搖右晃的，若點這點苦都吃不了，還學什麽功夫？”楚寧手中提著根竹枝，時不時在另外三人身上戳戳點點，糾正著他們的動作。
“楚小姐這是在教她們習武？”景垣見她們似是要撐不住了，才走進來開口，有點為她們爭取休息的意思。
“四皇子來了？”楚寧轉頭一看，揮揮手讓唐錦妍三人休息，“是在教她們習武，不說成為絕世高手了，最起碼學點武功也能有自保之力，免得被人欺負了。”
兩人邊說邊走到院中的石桌邊坐下。
“父王父王~！”兩歲多的小丫頭一看能休息了，當即跳起來歡呼一聲，將長及腳麵的裙子一提，抬腳奔向景垣，像隻歸巢的小鳥般歡快。
“明珠乖，既然跟著姑姑學武了，那認真學好不好？”景垣摸了摸女兒的頭，一把將她抱上膝頭，柔聲以商量般的口吻道。
寧琴湘含笑看著父女倆，滿是賢妻良母的溫柔模樣。
楚寧聽到那聲“姑姑”略感詫異，但冇有立刻反問出口，而是由著這父女兩人說話。
“嗯，明珠學，有些累，喜歡！”小丫頭重重點頭，她還做不到口齒流利的程度，不過自己的意思卻表達得很清楚。
這話即是說，雖然有些累，但是她很喜歡。
“明珠這麽說了，要說到做到哦，半途而廢可不是好姑娘！”景垣輕輕捏了下女兒的小臉蛋，眉眼流露出幾分嚴肅，表示這件事很重要。
“嗯嗯！”
看到小丫頭連連點頭如搗蒜，景垣才放過她，轉頭看向站在旁邊的寧琴湘：“琴湘，你也跟著楚小姐認真學一些吧，日後總能用到的。”
寧琴湘聞言一愣，見他看過來的眼神頗有深意，又想到這幾年來他陸續說過的一些朝堂之事，便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早看出自家夫君有意帝位，隻是他雖未在她麵前掩飾這一點，卻從來未曾挑明，如今這樣……她暗自想了想，的確，若夫君有此心，那她學武的話，日後有個什麽事還能有自保之力，想必夫君是這個意思吧？
“妾身聽夫君的。”片刻間寧琴湘心思百轉，便笑著應下了。
景垣這時纔看向楚寧，帶著懇切和認真地道：“楚小姐，麻煩你教她們母女一些自保之術吧！”
楚寧無奈一笑：“四皇子都決定，還跟我說什麽呢？”
景垣連忙告罪：“楚小姐莫怪，若楚小姐不願，我自是不會勉強，隻是想著楚小姐總歸是世外高人，跟著你這樣的師傅學武，總是要比跟著些凡夫俗子強得多。”
楚寧搖頭笑出聲：“罷了，一隻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教便教了吧，身為女子，學點武藝防身挺好的。”
唐錦妍這半晌才緩過來，裙子遮擋的腿還有些顫抖，不過好歹能走路了。她慢慢地挪過來，恰好聽到了楚寧這後半句話，頓時明白今日為何要揪著她學武了。
“琴湘，還不快拜見師傅？”景垣難掩喜色，忙乘機道。
“哎，別！”楚寧見寧琴湘真的要拜，立刻彈指一道靈力阻止了她下拜的身體，“我不收徒的，隻是指點下防身工夫罷了，用不著拜師的。”
寧琴湘一直對楚寧的本事心懷質疑，然此時此刻她震驚的同時，才意識到這個時時含笑的女子有多不凡，至少她再怎麽用力也拜不下去，而人家隻是動了下手指。
“真可惜，還想著能沾點楚小姐的光呢！”景垣不無失望地道。
他這般將心思明打明說出來，反而讓人覺得不作偽，憑添了幾分好感。
幾人又說了兩句，寧琴湘便帶著明珠離開了，而唐錦妍也被楚寧打發著回屋休息，隻留下景垣和楚寧仍坐在院中的石桌邊。
“楚小姐，我有意想與小姐結個乾親，不知姑娘意下如何？”景垣有些遲疑地道，略帶忐忑地打量著楚寧的神色。
“乾親？”這是唱的哪一齣？
“是，我欲與小姐結成異姓……兄妹，不知小姐可願？”
異姓……兄妹？
楚寧搖頭失笑：“你這是堅定覺得我比你小？嗬，認我當姐姐有些吃虧？”
景垣張口欲否認，卻被打斷了。
“能說說為何有此念頭麽？”
“……我感激小姐救命之恩，想要報答小姐，另外……也是想請小姐助我一臂之力。”
楚寧麵露瞭然，手一揮設了個隔音罩，這纔開口：“你……想要奪位？”
景垣驚愕於對方的敏銳，但因她冇有任何勢力牽扯，又是他的救命恩人，即便不會站在同一立場了，至少也不會立場相悖，所以，話到此處，為了求得一個賢才，他願意冒著風險坦誠以對。
當然，他根本不明白楚寧那一揮手的用意，否則便不會這般想了。
“小姐看出來了？”他轉而拜倒在地，雙手抱拳道，“懇請小姐助我！”
“……你該找的是謀士、是將軍，而非是我，我並不擅運籌帷幄、奪嫡爭位之事，你怕是找錯人了。”
楚寧低頭看著麵前之人，很認真地這般說道。雖然混沌界記載修真常識的玉簡中說過，在凡人世界輔佐一代帝王，成盛世基業，可藉此得到一個在凡人世界的代言人，從而舉國之力搜尋修煉資源，以助修行。
但……她並不想承擔那份國運所帶來的業力福報，倒不如從一開始不要沾手。
凡人世界自有凡人世界的發展進程，修行之人擅自乾預，並非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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