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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患寡，患不均？
女帝梁照一下子就明白了柳青的意思。
優劣，總是對比出來的。
想要轉移矛盾，最首要的，就是要出現對比的人。
我是很慘，但有人比我更慘。
我的悲慘，是因為有人故意做的，我才這麽悲慘。
一旦有了遷怒的對象，那就能將仇恨轉移。
將世家大族對朝廷的忌憚和仇恨，轉變成南北對立，南北世家大族之間的碰撞！！
那就是截然不同的意思了。
“你的建議，朕知曉了。”
“朕會考慮的。”
女帝梁照微微頷首，迴應道。
“是。”柳青自然知曉宣帝的顧慮，但作為大臣，她需要的考慮的事情，其實很簡單。
提出建議，然後交由皇帝來判斷和選擇。
畢竟，除非是周貞文一樣的權臣，不然其他大臣，很難把持朝政，扭轉皇帝的想法和意願。
“柳青，朕打算讓你進入內閣……”女帝梁照淡淡的說道。
……
京城，水月庵。
一道清麗的身影，身披粗布僧袍，跪在蒲團之上，目光幽幽，望著眼前的佛經，沉默不語。
“水月，你的心不靜。”
一個老嫗，手持佛珠，臉上皺紋佈滿，站在一旁的梁柱旁，幽幽望著水月師太（荀采薇）。
荀采薇微微一驚，低聲道：“師父。”
“心不靜，坐禪是毫無意義的。”老嫗幽幽說道。
“是，是弟子六根不淨。”荀采薇輕聲道。
“水月，你本是世家女，出身高貴，現如今，塵緣為了，還是回去吧。”老嫗道。
“啊？”
“師父，你不要趕走弟子，弟子會好好唸經，斬斷塵緣的。”荀采薇急忙說道。
“即是如此，那你就剃度吧。”
“真正入空門，從此與凡俗之事，再無瓜葛。”
老嫗不知從何變出一把剃刀，放在桌子上。
剃刀古樸陳舊，刀鋒處閃爍著微光，散發出陣陣寒意。
荀采薇望著這柄剃刀，心中五味雜陳。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麽？
等周貞文迴心轉意？
亦或者說，自己確實塵緣未了？
荀采薇不知道……她本是世家女，飽讀詩書，與周貞文相識，差點金榜題名，後因為不願與袁家公子成婚，跟家族鬨翻，一氣之下，遁入空門，在水月庵帶髮修行。
不少人都認為，這不過是權宜之計，很快，自己就會返回家族。
畢竟，水月庵多麽清苦啊！！
然而，自己卻待了這麽多年……
“或許，確實該有個結果了。”
荀采薇望著剃刀，心中思緒萬千。
老嫗似乎也看出了荀采薇的糾結和猶豫，微微一歎：“哎，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若是塵緣為了，就離開水月庵吧……”
話罷，老嫗搖了搖頭，離開了大殿。
荀采薇愣愣望著剃刀，有些出神。
老嫗慢悠悠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殿下，該說的話，貧尼已經說了，究竟怎麽選擇？”
“就隻能看水月自己的了。”
老嫗對著椅子上的一道身影，躬身一禮。
“勞煩清水師太了。”
那道身影，站起身來，身披紅色衣裳，妖豔似火，目光灼灼。
“那本宮就不打擾師太靜修了。”
那道身影向著房間外走去。
清水師太看著這道身影，猶豫之後，還是開口，問出了心中疑惑：“長公主殿下，您此番前來，究竟是想讓水月正式出家，了斷塵緣，還是……”
“怎麽？”
“清水師太是出家人，也有世俗之輩的好奇心嗎？”
長公主懷貞轉過身來，看向老嫗，目光平靜。
“貧尼修行不夠，對於水月，這麽多年了，貧尼對她，還是有些感情的。”清水師太平靜迴應。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啊！！”
長公主懷貞微微頷首，表示可以理解：“即使如此，本宮也給你一句話，本宮不會乾涉她的決定，她如果選擇從此青燈古佛，度過一生，本宮會保她一生無憂，如果她選擇與那個人再續前緣，繼續進入紅塵，本宮也不會乾涉。”
“個人的命運，該由自己來決定。”
“修佛修了這麽多年，難道還看不透自己的內心嗎？”
聞言，清水師太沉默了下來。
“多謝長公主解惑。”清水師太道。
“嗯。”
“師太不必擔心，本宮不是弑殺之人。”
長公主懷貞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阿彌陀佛，水月有屬於自己的劫數，貧尼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清水師太微微歎氣，跪在蒲團上，開始誦唸心經。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
與此同時，一道身影，也來到水月庵外。
他剛打算進入水月庵，就看見了一道火紅身影，走了出來。
“嗯？”
“她怎麽在這裏？”
來人微微皺眉，不過很快，他就有了猜測。
“難道是為了采薇？”
一念至此，來人默默跟著上了火紅身影。
大概走了半炷香的時間，長公主懷貞突然停下腳步，開口道：“閣下跟了這麽久，還不現身嗎？”
“長公主，好久不見。”
來人走了出來，一襲青衣，青絲披肩，負手而立。
“嗯？”
“你怎麽回來了？”
長公主懷貞看清楚來人的樣貌之後，露出驚訝之色。
“來這裏見一見故人。”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周貞文。
“殿下呢？”
“來水月庵做什麽？”
“嗬嗬。”長公主懷貞嗬嗬一笑，“怎麽？怕我傷你的小情人？”
“殿下不是這種人。”周貞文輕輕搖了搖頭，“臣與殿下共事過，殿下什麽性子，臣也有所瞭解，以殿下的驕傲，哪怕要對付一個人，也不至於用出下作的手段。”
“嗬嗬，這可未必。”長公主懷貞輕輕將一縷青絲，拂過耳尖，淡笑道：“再怎麽說，本宮也不過是一名女子，身為女子，為了心愛之人，也為了未來駙馬，做出一些極端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
說到這裏，長公主懷貞望著周貞文，似乎想從對方的臉上，看出隱藏在表麵下的情緒。
“不，在我的眼裏，長公主殿下一直是一位不輸男人的奇女子，這樣的殿下，又豈會做出讓我為難的事情呢？”周貞文輕輕搖頭，淡淡說道。
“哦？”
“冇想到，在周大人的心中，本宮是這樣的女子？”長公主懷貞笑道。
“公主殿下是個聰明人，我也曾跟殿下說過，我周貞文娶妻的要求，既然殿下願意嫁給我，就不會做出讓我厭惡的舉動。”周貞文微微一笑，說道。
“我把選擇權，交給了荀采薇，她的未來，該由她自己來決定。”
“如果她還對你有情，她就該自己走出水月庵，反之，如果她決定終生青燈古佛，徹底了斷凡俗，那我也希望你不要乾預。”長公主懷貞認真的說道。
“貞文，她如果現在還愛你，就不該由你來做選擇。”
“人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如果她現在已經放棄了你，你覺得未來，她會快樂嗎？”
此話一出，周貞文微微皺眉，沉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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