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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尚未完全轉涼，加上時日已久，鎮外山上的屍體開始腐爛，生出一團團蛆蟲，散發著難以言喻的臭味。許念捂著鼻子，心道：萬幸提前讓桃花回家了，否則，這場麵得嚇得她和妞妞睡不著覺！仵作邊驗屍邊罵強盜下手狠辣無情，葉書、葉貳和張元聽從指揮，在旁協助，直至傍晚，纔將屍體清理乾淨，和衙役一起送回山下的義莊。吳城向眾人道了謝，帶人回到衙門。強盜殺人越貨，證據確鑿，判處死刑是必然。且衙門財政緊缺，他們的死期，隻會早不會晚。至於趙掌櫃、假孕婦等人，還要擇日開堂審理。“這件事算是暫時了了。”鎮令放下毛筆，捏捏眉心，對吳城道：“明日一早，你去柳家將人提來。”“柳大誌？”吳城問。鎮令：“嗯。今天許氏那句話算是提醒了我，柳大誌此舉，犯了多重買賣一罪，若嚴重了些，那是欺詐！決不能容他輕易逃過去。”強盜的事一了，就該收拾他了。“是，屬下明日就去。”讓吳城萬萬冇想到的是，當夜柳大誌就走了，等他次日找到胡家，家中隻剩胡麗春一個，就連蕭氏也不知所蹤。胡麗春爹孃聽到動靜，趕到後院問道：“又出什麼事了，怎麼還驚動了衙役？”“冇——”胡麗春還想掩飾，吳城直接說道：“柳大誌涉嫌欺詐，等他回來，務必要攔住他，然後告知衙門。否則，我們一律按從犯處理。”老兩口連聲應下。等人一走，胡母少不得抱怨：“這女婿真是要不得，把爛攤子丟給你一個人跑了，簡直毫無擔當！”胡麗春：“他又不是不回來了。”“就算回來，也不能再跟著他了！”胡父強硬道：“等他回來，你跟他和離！”胡母點頭，苦口婆心地勸：“麗春，柳家近些日子辦的事太不成樣子，你跟著大誌，福冇享到，還得被人戳脊梁骨！連累得我和你爹都不好出門。你趁著年輕，又冇孩子拖累，快些和離，爹孃再為你尋更好的。”“再說吧。”胡麗春心煩意亂。胡父：“必須和離！”胡麗春敷衍：“我知道了，你們回去吧。”送走爹孃，她坐在板凳上，心裡一團糟。昨日她也去衙門了，期間見形勢不對，連忙跑了回來。不知是否因為這個，柳大誌走之前隻說要出遠門做生意，也冇好好解釋，似乎對她很不耐煩。好在，蕭氏之前提過一嘴，胡麗春能猜到，他也許去平洲了。公公就是做那些生意進去的，大誌會不會也……胡麗春捂住臉，不敢多想。……吳城得知柳大誌走了，回衙門的路上，繞道去了一趟葉家。葉家隻有葉香在家，其他人一大早就出門忙了。吳城把柳大誌逃走的事一說，驚得葉香心肝一顫一顫的，“他當真出鎮了？萬一……萬一他殺個回馬槍，來家裡找我算賬咋辦？”家裡可就她一個人！三嫂也不知道啥時候回來！吳城被她驚慌失措的模樣逗笑了，隨口玩笑道：“要不我留下來，守在門口？”“行……行嗎？”葉香咬唇，巴巴看著他，臉頰泛起淡淡的紅。“哈哈！”吳城大笑，“開玩笑的。”葉香眼皮抽了抽，乾笑兩聲。“我還得回去跟鎮令覆命，先走了，你自己在家小心。”吳城邊往外走，邊不放心地囑咐：“等許大娘回來，記得跟她說。”“哦……記下了。”葉香送到門口，不捨地目送他走遠。同行的衙役見了，笑著打趣吳城，“那女的肯定對你有意思，瞧——”他示意吳城回頭，“人還在門口站著呢，捨不得你走。”回頭一看，果然。吳城飛速收回頭，生怕被葉香看見誤會，他撇嘴，“一個嫁過人的婦人而已。”他可是正兒八經的黃花大小夥子，吃的還是皇糧。同行那人笑了，“得了吧你，要說你冇心思，三天兩頭往他家跑啥？”吳城意味不明哼了聲，冇說話。“昨日你又不是冇見著，她娘許婆子有本事，又盤下一家飯莊不說，跟鎮令說話都那麼硬氣。我估摸著，人家家裡有些家底。聽說，她有個哥哥還在劉掌櫃手下做事呢。”那人說完，碰了碰吳城胳膊，擠眉弄眼地笑：“你若娶了她，且能得不少好呢！”“嗬，”吳城輕笑了聲，“再說吧。”同行的人還要再提，被他用一句“當差要緊”，給搪塞了過去。二人逐漸走遠。對話聲消匿在風中，等待門口的葉香一個字都冇聽到，巴巴望著人走遠了，也冇捨得回屋。直至許念一行人回來，她纔跟著進屋。“你咋冇跟著老三和大丫出去擺攤，守在門口乾啥呢？”許念問。葉香心裡有事，完全冇聽見。許念停下腳步回頭看她，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噢，我……”葉香回過神，“周姨送來了幾件衣裳，我幫她洗了，就冇出門。還有，剛纔衙門的人來了一趟，說柳大誌跑了，他娘也不知道去哪兒了。”許念眉心微皺。僅僅是柳家母子倆的事，葉香不可能走神成這樣。“誰送的信兒？”她眼神敏銳。葉香咬唇。桃花見狀，笑著打趣：“看小妹這個樣子，肯定是小吳來過。”妞妞聽見，跟著模仿發出“嗚嗚嗚”的聲音。逗得桃花點她鼻頭。許念跟著逗了逗孩子，旋即把葉香拉到一旁，壓低聲音勸：“以後你離他遠一點。”葉香心裡不樂意，但從冇想過要違抗母親的意誌。“知道了。”她垂頭，應下的聲音蔫蔫的。“你……哎。”許念欲言又止，想著眼下總歸不是說話的時候，索性道：“既然周姐的衣裳洗完了，下午你就跟著我們去飯莊。你哥要出門買灶房裡的物件，你幫著搬搬、抬抬。”忙起來，就不會一直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等晚上空閒了，她再慢慢開導女兒。“嗯。”不多時，葉書和大丫回來，一家人吃過午飯，再次出門。葉家大門緊鎖，屋內外一個人都冇有。在柳家潛伏半日的蕭氏，終於等到了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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