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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卷
沉滯之殿
第八章
昌浩和太陰的視野突然變暗了。
「啊……！」
剛纔看到的畫麵消失了，剛纔聽見的聲音也戛然而止了，周遭籠罩在鬱悶的寂靜中。
冰冷的波浪卷向膝蓋以下都泡在水裡的腳。
昌浩從喊到乾渴的喉嚨擠出沙啞的聲音。
「哥……哥……」
遍體鱗傷的成親被留在沉滯之殿，那裡是最靠近黃泉的黑暗。
他必須去那裡。因為隻有他們知道成親在那裡，所以，他必須趕快去。
成親的傷勢那麼嚴重，刻不容緩。再不行動會來不及。快走、快走。
會來不及。什麼會來不及？不想去想。彆想了，快走。
「──」
可是。
腳不知道為什麼動不了。明明很著急，從來冇有這麼著急過，身體卻像凍僵了般，完全不聽使喚。
呼吸特彆困難，不知道該怎麼辦。彷佛一切都是在非現實的遙遠地方被捏造出來的畫麵，一點都不真實。
那真的是發生在現世的事嗎？不，說不定不是。
對，就像一場惡夢，如同冇有過的過去之夢、不會到來的未來之夢。
「……」
猛眨眼睛、呆若木雞的昌浩，發現水底極深處亮起了淡淡的白光。
微微的亮光逐漸膨脹擴大，變成耀眼的光芒。
原本平靜的水麵激烈搖晃，掀起大浪，濺起水花。
「哇……」
差點被絆倒的昌浩，抓住在他身旁搖搖晃晃的太陰的手，往後逃開。
被光壓住的波浪，滾滾往後退。然後，纏繞著金、銀色火花的蝴蝶，突破浪濤洶湧的水麵，從黑闇跳出來。
「蝴蝶……」
仔細看有點奇形怪狀的純白蝴蝶，在昌浩他們頭上盤旋，邊揮灑亮光碎片邊翩翩飛翔。
從翅膀灑下來的金、銀色光芒，如虛幻的火花般啪地爆開消失。
昌浩記得從那個光芒爆發出來的波動。
「是……神氣……？」
很像是從菅生鄉消失的天滿大自在天神的雷爆發出來的火花──。
落雷般的衝擊穿透昌浩腦海。
「難道是……」昌浩愕然低喃。
太陰對著他大叫︰
「昌浩，你看……！」
很大一團白色物體，循著形狀奇怪的蝴蝶的軌跡，從水底噴上來。
撕裂水麵濺起水花的那團物體，是多不勝數的大群魂蟲。
「什麼……」
在奇形怪狀的蝴蝶的帶領下，魂蟲們從張口結舌的昌浩和太陰身旁飛過去。
昌浩盯著噴出金、銀色火花飛走的大群魂蟲，突然覺得腳下有股淒厲的陰氣，不禁毛骨悚然。
太陰抓住昌浩的衣領，從水麵飛起來。
他們前一刻所在的地方，水嘩地鼓起來，成千上萬的妖魔衝破水麵跳出來。
「什麼……」
昌浩啞然失言，那些是在沉滯之殿包圍成親的妖魔。
不是都被神的雷一掃而空了嗎？
妖魔群追著魂蟲的軌跡奔馳。
昌浩注視著逃跑的魂蟲和追逐魂蟲的妖魔群，不由得微微顫抖起來。
不是因為冷。
而是因為認知到，竹籠眼讓他看見的畫麵是現實。
在這之前，昌浩儘管方寸大亂，心中還是抱著一線希望。
心想自己看到的畫麵，說不定是泉津日狹女編造出來的幻象。
說不定是策略，用來攪亂昌浩和太陰的心，重挫他們阻撓黃泉企圖的意誌。
昌浩已經知道件的預言是咒語，所以預言已經失效，被宣告的種種咒語可以說都被破除了。
所以，智鋪眾和泉津日狹女，又使出了下一個招數嗎？
成親即使投靠了敵方，在昌浩他們心中仍然是非常龐大的存在。
所以，說不定是那些人把成親拖進這個境界的狹縫，讓昌浩他們看到那個幻影，企圖迷惑他們，摧毀他們的鬥誌。
所以，昌浩心中還抱著一線希望，認為哥哥一定冇事。
那隻是陷阱，隻是做出來的幻影。
現實中的哥哥，應該是在……冇錯，應該是在沉滯之殿。在那個陽光照不到的又冷又暗的地方，活得好好的，完全不在乎孤獨。
「……」
明知不可能是那樣。
昌浩卻想相信是那樣。
太陰用神氣之風包圍昌浩，放開了抓著昌浩衣領的手。
「昌浩……」
桔梗色的雙眸注視著昌浩，像是在訴說什麼。
昌浩垂下了視線。水波盪漾，掀起波浪。稍微往前走就是水濱，魂蟲和妖魔都奔向了那前方。
那裡是下風處。不知從哪吹來的黃泉之風，吹向了那裡。
風吹向哪裡，哪裡就有出口，而出口外可能就是人界。
昌浩眨了眨眼睛。
出口在人界的哪裡？昌浩突然想通了。
冷靜思考，早就有好幾個線索了。
例如，連結異界的地方、異界的人出來的出口、撬開那個出口，招來大量的死亡，再把陰氣傾入充滿汙穢的世界的智鋪眾。
例如，被件的預言困住而誤入歧途的少年所在的界、與屍櫻綻放的那個界相連的洞穴被刨開的地方。
例如，從死亡復甦的女人。據說，女人使用以自己的生命作為交換的法術，放火燒光了大群黑蟲飛來飛去、染上死亡汙穢、陰氣沉滯的那個地方。
「……！」
昌浩咬住嘴唇。
為了祓除陰氣、阻止黑蟲和膠的邪念，昌浩佈設了結界，把連結異界的洞穴也封住了。
柊子臨死前放的火，卻不經意地破壞了結界，解開了洞穴。
然後，很可能是智鋪的祭司或泉津日狹女，在應該已經被火淨化的九條宅院，又鋪設了通往黃泉入口的沉滯之殿的道路。
昌浩一直認為吹出黃泉之風的地方就在某處，可以說是有這樣的確信。
而且，他也一直很在意被火燒燬的九條宅院廢墟，想找機會去看看，但是被其他事絆住，就延宕了。
為什麼冇有馬上去呢？如果去了九條，一定可以發現黃泉的瘴穴。當場堵住那個洞穴，徹底截斷那條路，說不定就能防止京城瀰漫那麼嚴重的陰氣。
「唔……！」
為什麼總是這樣。明明知道，卻總是察覺得太晚，陷入不可挽回的狀態。
三番五次失去不想失去的人，卻還是……
強烈的後悔襲上心頭，讓他忍不住想大叫。
──……拜托你了……
「咦……」
昌浩猛然張大眼睛。
彷佛近在耳邊的聲音，是不可能在這裡的人的聲音。
緩緩掃過的視野裡，掠過十二神將的長髮。隨風飄起的頭髮，曾在那個屍櫻界被燒燬，是祖父用法術幫她複原的。
昌浩終於把視線轉回到一直待在身旁的太陰的臉上。
「──」
桔梗色的雙眸動盪搖曳，咬住的嘴唇在顫抖，湧出來的淚水化為水珠，沿著白皙的臉頰滑落下來。
那雙眼睛在說我們去接他吧。
去那個又暗又冷的地方接他，不能把他放在那種地方。
風正往這裡吹，可見路還是通的，隻要逆黃泉之風而行，就能到那個地方。
現在還來得及，應該可以從這裡去那個地方。
小孩子模樣的神將，全心全意地訴說著。
去接他吧，去把他帶回來吧。
昌浩也想這麼做，也想馬上趕去那個地方。
但是。
「──……嗚……！」
昌浩緊緊握起雙手，平靜地搖搖頭。
神將表情扭曲，欲言又止，默默垂下了頭。
「……嗚……」
壓抑不住的情感攪亂神氣，讓水捲起了驚濤駭浪。
她很清楚，那個哥哥絕對不希望他們那麼做。
那個人早有覺悟了。即使是假裝，從投靠敵人那一刻起，他應該就有回不來的覺悟了。
隻要心裡有那麼一點點想回去、要回去的念頭，就會徒勞無功。
那個人很清楚，絕不能做出任何讓敵人產生戒心或有機可乘的動作，再小的動作都不行。
然後，那個人貫徹始終，把昌浩徹底擊垮，還施加了封鎖靈力的法術。
即使做得如此縝密，還是冇能把黃泉那些人騙到最後。
昌浩和太陰親眼看到了他的覺悟，隻有他們從頭到尾都看見了。
所以……
昌浩感覺心臟怦怦彈跳，被埋在右肩深處的金色竹籠眼傾軋作響，好似在催促自己。
「回人界……」
聽到昌浩痛徹心扉吐出來的話，太陰強烈發抖。她顫動著嘴唇，使儘全力壓住差點從喉嚨發出來的類似慘叫的呐喊。
「我……我要飛了喔。」
「拜托你了。」
簡短對話後，神氣的風捲起了漩渦。
兩人隻再望了掀起波浪的水麵一眼。
又深又暗的水底無限延伸，冇再映出任何畫麵。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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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倍家的外廊上被施加禁足法術的白色怪物和勾陣，為了破壞法術使儘全力掙紮。
其實，昌浩施加的禁足法術，隻要小怪恢複原貌爆出神氣，就能瞬間破除，勾陣解放神氣也是一樣。
但是，那麼做，安倍家不可能平安無事。十二神將的最強與第二強的神氣一旦爆發，不隻安倍家的房子，連環繞安倍家用地的十二神將天空的結界都會碎裂成粉末。
「那小子不會連這件事都考慮進去了吧？」
勾陣氣得雙眸閃閃發光。
在她旁邊的小怪幾乎是麵無表情。
「怎麼可能，他敢用房子和天空來要挾我們嗎？」
小怪神情平靜，語氣卻很凶狠，勾陣眯起眼睛回它說：
「冇錯。」
但是，昌浩明知自己的壽命，卻一直隱瞞得很好，冇讓神將們和神祓眾察覺，也是事實。
如果他說他是假裝臨時起意，其實做了層層佈局，那麼，現在的昌浩已經會讓人覺得他那麼說並非唬人而是事實。
以陰陽師來說，這是顯著的成長。要是冇什麼事，他們應該會滿心喜悅。
使用靈力就會削減昌浩的壽命，但身為陰陽師，那是無可避免的事。
更何況，現在是處於智鋪眾設下好幾重精密陷阱的狀態。
他說他祓除竹三條宮的法術，用的不是自己的靈力，而是被注入道反勾玉裡的道反大神的神氣。
現在讓神將們走不開的法術也一樣，是無形的神氣枷鎖，把兩人的腳緊緊釘在那裡。
道反大神的本體是大盤石，那股力量是大地的波動，非常類似地脈。可能是因為這樣，神氣與地脈連動，不斷增強法術的效力。
越抵抗，束縛力越強，而且地脈的波動還會對全身造成壓迫。
「唔唔唔。」
小怪低聲呻吟。
雖然儘量不去想，但是，這樣下去恐怕很快就會被地脈壓垮。
「喂，騰蛇。」
「嗯？」
稍微瞥過一眼，就看到勾陣的表情有點怪。
「可能是我多心了。」
「怎麼了？」
「你不覺得地搖得更厲害了嗎？」
聽到同袍那麼說，小怪眨了眨眼睛。
昌浩看到金色的龍，就飛奔出去了。像當時那麼大的搖晃，僅止於那一次，現在並冇有。
但是，其實一直持續著人類不會有感覺的輕微搖晃，隻有神將們勉強可以感覺得出來。
勾陣指的是地麵哆嗦戰栗般的輕微搖晃。
儘管增強了，還是不到人類可以察覺的規模，輕微到連小怪都要仔細感受一下，才能斷定的確是在搖晃。
即使知道有在搖晃，也很難判斷出細微的差異。
隻能說勾陣是土將，才能敏感地掌握到那種細微的差異。
小怪甩了甩白色耳朵。
「既然你這麼說，應該冇錯吧。」然後蹙起眉頭，不悅地低嚷：「那又怎樣？」
勾陣像是被那種措辭惹火了，臭著臉說：
「我隻是有點在意，對不起，是我多嘴了。」
那種語氣觸怒了小怪。
「我並冇說你多嘴。」
「你的眼神那麼說了。」
「彆妄下斷語，是你自己想多了。」
酸言酸語的對話，讓彼此間的空氣逐漸緊繃。
「妄下斷語的是誰？」
「你說什麼？」
犀利的視線相互衝撞，陷入鬱悶的沉默。
情勢一觸即發。就在兩人正要開罵的瞬間，一個忍無可忍的聲音闖入兩人腦裡，介入仲裁。
《都彆吵了。》
十二神將天空大喝一聲，語氣雖不激烈，但夠犀利。
「……」
「……」
最強與第二強彼此都把快要衝出喉嚨的你來我往的氣話硬吞下去。
《我可以理解冇跟上的心情，但是這樣出氣太難看了。》
兩人都不由得轉向生人勿進森林。
「誰……」
《兩個都是。》
「……」
正要吼出「誰在出氣啊」的小怪，不高興地動動嘴巴，臭著臉沉默下來。
勾陣兩眼發直，聳聳肩，深深歎了一口氣。她原本要回嗆「誰在出氣啊」，幸好天空及時補上了那句話。
神氣帶著火辣辣的怒氣，從小怪和勾陣身上冒出來。
小怪的模樣是用來封住神氣的，但是，軻遇突智的火焰很難壓製，怎麼樣都會溢位來，閃閃發亮的磷光不斷纏繞全身。
像螢光也像彩虹碎片的磷光，是天津神的神氣光輝，性質與神將們的神氣有根本上的差異。
勾陣無法排遣悶在心裡的焦躁，無意識地撥開在視野裡閃爍的磷光。
結果，軻遇突智的神氣碎片忽然消失，一股熱氣在掌心擴散。
亮光消失了，神氣卻冇有消失。
纏繞掌心的熱氣，被肌膚咻地吸進去了。
「……」
勾陣眨眨眼睛。
強烈的波動從掌心延伸到手臂，身體忽然變輕了。
現在的京城是沉滯之殿。下著汙穢之雨的安倍宅院也暴露在陰氣中，總是覺得倦怠、身體沉重。因為這種狀態持續太久，都已經習慣了。
那種感覺消失了。雖然隻有熱氣擴散的手臂半邊，但確實變輕了。
「──」
盯著掌心大半晌，沉默思考的勾陣，終於開口了。
「騰蛇……」
「乾嘛啦。」
迴應的語氣還有些暴躁的小怪，詫異地蹙起了眉頭。
因為勾陣的聲音跟剛纔不太一樣。
「怎麼了？」
再次反問的小怪，身上依然纏繞著磷光。
勾陣冷不防把手伸到磷光上方。
「嗯。」
不隻伸到磷光上方，還在小怪的白毛上毫不客氣地亂抓一通。
「喂！」
勾陣不理會小怪的抗議，繼續抓了好一會後，用纏繞著殘餘磷光的手，去碰觸小怪的後腳。
那是軻遇突智的神氣，從那裡釋放出來的帶著熱氣的波動聚集後，構成禁足法術的道反大神的神氣，就伴隨著琉璃碎裂般的微弱聲響散去了。
小怪瞪大了眼睛。
「喔喔？」
用力轉動重獲自由的後腳，確認有冇有問題的小怪，又被勾陣毫不留情地亂抓一通。
勾陣就這樣靠蒐集到的磷光波動，成功解除了昌浩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法術。
釋放神氣觀察同袍狀況的天空，發出了感歎聲。
《原來如此，是天津神的神氣啊。》
道反大神和軻遇突智的神，都是天津神。同類神氣不會相互牴觸，而是會重疊。神的波動相互共鳴，就會去除裡麵的異質成分。
這裡麵的所謂異質成分，就是身為人類的昌浩的法術。
小怪低頭看自己的身體。
「這東西搞不好有各種用處……？」
不斷冒出來纏繞著身體的磷光，怎麼樣都不會消失。這個原本隻讓它覺得厭煩的東西，說不定可以有效利用。
察覺這個可能性的小怪，眼睛閃閃發亮。
夕陽色的眼眸，轉向昏迷不動的益荒。
這個磷光是天津神的神氣碎片。神的力量是光，而光可以說是維持所有生命的陽氣。
現在這個世界明顯失去均衡，嚴重傾向陰氣。在充斥著陰氣的京城，陽氣正逐漸枯竭。
陽光若能照射地麵會好一點，但是，降落汙穢之雨的黑雲覆蓋天空，遮住了太陽，所以不可能實現。
把火點燃會產生光和熱，那也是一種陽氣。說起來，軻遇突智的火焰就是能製造出陽氣的力量，而且是特彆大、特彆強烈的陽氣。
「騰蛇？」
小怪背對疑惑的勾陣，甩著尾巴。
「勾陣，你安靜點……我一分心就冇辦法拿捏力道。」
嘀嘀咕咕的小怪，正在想像軻遇突智的火焰包住益荒的模樣。
這是燒死母親之神的火焰，小怪自己也被這個火焰殺死過一次。
想到這裡，小怪把嘴巴撇成了ㄟ字形。
「……」
不對，是兩次。想起被殺未遂的第二次，它就一肚子火，所以把記憶拋到遺忘的彼方，當作不曾發生過。
覺得殘留的傷痕在胸口隱隱作痛的小怪，露出苦澀的表情。
力道過強，會灼傷神使的身體和魂，所以，必須謹慎操縱神氣。
從小怪身體飄出來的軻遇突智的磷光，如雪花般飄落在益荒因接觸太多陰氣而變得汙穢的全身。
屏息凝視的勾陣，忽地垂下肩膀，輕輕眯起眼睛。
慢慢恢複血色的益荒，先是手指動了一下，接著眼皮微微抽搐。
「唔──……」
邊呻吟邊動起來的神使，慢慢張開了眼睛。
「喔，有用呢。」
發出感歎聲的小怪，目不轉睛地盯著纏繞前腳的磷光時，視線飄移不定的益荒猛然把手伸向了它。
小怪瞬間避開了那隻手，益荒從喉嚨擠出沙啞的聲音對它說：
「請……陰陽……師……」
「什麼？」
迴應的是勾陣，小怪默默催促他往下說。
「齋小姐……請陰陽師……趕快去……島上……」
島是指海津島。
「齋怎麼了……」
小怪正要問清楚時，從京城南邊捲起了驚人的陰氣漩渦。
「！」
如龍捲風般強烈的陰氣中，混雜著同袍和道反大神的神氣。
是昌浩和太陰。
神氣與陰氣相沖突，產生了更強烈的波動。捲起漩渦的陰氣轉為黃泉之風，在京城裡散佈大量的妖氣。
龍捲風捲起沉滯，從高空灑落陰氣，貫穿黑雲，汙染了天空。
「益荒，你待在這裡。」
小怪和勾陣一說完，就衝出了安倍家的宅院。
淋著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的汙穢之雨，小怪和勾陣很快淋成了落湯雞，瞬間失去體表溫度，開始發冷。
在行疾如飛的小怪後麵追著跑的勾陣不禁感歎。
全身纏繞著軻遇突智火焰的波動的小怪，儘管失去體表溫度，神氣也完全冇有被削弱的跡象。
勾陣轉頭越肩瞥一眼北方。
煙雨籠罩著靈峰貴船。勾陣心想，說不定高龗神就是因為這樣，才把軻遇突智的火焰擊落在十二神將騰蛇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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