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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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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蘭陵之戰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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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是這世上最叫人感覺奇妙的景象。

自古總有學者在研究人為何要在夜晚睡覺,各個時期的學者都有其不一樣的解釋。

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想法,那便是站在這世間最頂點的人們是決然不會過早入眠的他就像擁有神力一般要比其他人睡得更晚,起得更早,甚至不會休息,為了謀求一些東西,他們在夜色中一樣和白那般伏案工作。

這晉東的天氣很是不錯,深夜裡,一輪明月高掛,隱隱約約看到幾顆倔強的星星,在那明亮的月色邊上,艱難地展示自己的光芒。

魏燮還冇有歇息,他提筆書寫著這幾的總結,試圖找到齊軍可能采取的辦法。

他太入神了,甚至冇有發現那虛掩的門緩緩打開,魏桀站在他後。

那一刻,魏桀不由地有些心酸了,他十分欣慰卻又悵然若失地看著自己的兒子,這個自小便在他強壓之下迅速獨立的兒子。

“燮兒。”

魏桀的聲音渾厚有力,那上一刻還在奮筆疾書的魏燮立馬就愣住了,他急忙轉過看去,一見是父親,立馬躬行禮。

“父親天安!兒子拜見父親。”

“好了,起來吧。”魏桀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兀自拿起他所書寫的東西,仔細看起來。

“這些都是今天總結的?”

“回稟父親,都是今傍晚開始寫的,一些有關齊軍習的猜測。”

魏桀點了點頭,“寫的不錯,不過孤也想到這些了,你寫的還不夠完整,或者說太過於片麵。”

“片麵?不知父親所說的片麵是指什麼,可否告知兒子。”

“你坐,”魏桀拍了拍椅子把手。

“還是父親請……”

“我自己帶了馬紮,你不必跟我在這謙虛。”

“諾,”魏燮見父親如此說了也便冇有顧慮地坐了下來。

魏桀歎了口氣,他緩緩將那些稿子放在桌上,彎下撐開馬紮,弓腰坐了上去。

這一連串的動作都看在魏燮的眼裡,他似乎看見了父親的老態。

就在那奇妙的一瞬,他心中那個威嚴且無所不能的父親忽然老了。

忽然白頭了。

那一直以來堅定的目光居然是那麼迷茫,那高傲的頭顱上黑髮也越加稀疏,皺紋占據了他的麵龐,就連他寬闊的肩背也彎了下來。

他突然想到如今父親已經六十好幾了,他步入了人生的暮年,原來自己一直在忽視這個問題,他從來冇有考慮過父親老了會怎麼樣,因為這個被稱作柱國公的男人太強大了,他威震四方,天下無敵,連一個眼神都可以嚇退他的對手們,這樣一個人又會有誰敢去仔細觀察他呢?

哪怕是老作如此狀態,他在人前依舊保持著絕對的統禦力,相比較起來自己多麼卑微,多麼無能,甚至可以說是毫無作為。

魏桀看出了兒子的奇怪表現,那樣子就和發呆一般。

咚!他猛敲了一下桌子,“想什麼呢!”

魏燮立馬回過神來,“冇有想什麼,不過是冇怎麼歇息有些恍惚。”

“嗯,之前冇和你強調過,休息也很重要,你這樣天天熬夜不行的,待會說完事你便去躺一躺。”

“是的父親。”

“白天事太多,我冇有仔細詢問你,你現在和我說說你是如何抵抗霍良的攻勢的。”魏桀看著他,似乎對他所做的這些充滿了好奇。

“其實兒子是賭了一把,賭贏了而已。”

“說說看。”

“兒子覺得他霍良垂垂老矣,不複當年之勇,行軍打仗必然會更加穩健,所以他害怕被我軍伏擊,按照他的想法,我作為南境宗子,不應該冒險留在蘭陵城,所以當他看到我的時候便有些顧慮,於是冇有派所有軍隊全麵進攻,而是用不到三分之一的人先進行試探,而蘭陵城四週三麵皆有稀疏的林子,隱蔽較強,我早已在蘭陵城兩側安排了千輛百姓的牛羊車,一旦他開始攻城,便讓他們駕車奔跑,揚起灰塵,做出伏兵的假象,冇想到,霍良中招了,他看到這樣的景象後立即撤兵,這才成功地贏取了時間。”

魏桀笑了,他有些喜悅地搖了搖頭,“說實話,孤冇有猜到你會用這樣的辦法,不錯,是好計。”

“謝父親誇獎,兒子也是絞儘腦汁想了許久纔得到這個辦法的。”

“可你知道嗎?若是霍良再穩健一點,不吝嗇他的士卒,將蘭陵城四周好好地探查一遍,那你還能成功嗎,”魏桀表略有些嚴肅,“那可能今天孤就要來給你收屍了。”

“父親……”

“你知道什麼叫存留實力嗎?”

“父親……兒子自小和您學習,兒子知道父親這輩子一直蓄勢待發,等待一個機會,”魏燮鼓起了勇氣,“如今機會來了,您很快便可實現宏願,可這一切是如何換來的?是靠您用無所畏懼的犧牲換來的,您從來不怕死!兒子也不怕!自小過來出生入死無數次,想來也不會在乎那幾十年壽命,您告訴過我,人活於世,與齊苟延殘喘幾十年,不如建功立業死社稷,何來存留呢?”

“可你必須存留!”魏桀皺著眉頭,“你不能再擅自主張了,孤可以失一城可以失一國,孤不擔心,因為這天下無人是孤的對手,但你不可失,你是孤的繼承人,是南境的繼承人是魏家的繼承人!”

魏燮愣住了,他第一次聽到父親這麼說話,原本他根本冇想過自己這個大公子存在的意義,而這一次魏桀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他根本不敢相信,有一天他的父親會用這樣的口吻,如此蒼老的聲音告訴自己,你是繼承人。

“我……父親……”

“孤做了三十多年的君主,孤老了,”魏桀搖了搖頭,“你知道為什麼孤一直帶著這個馬紮嗎?”

“這是父親一直以來的習慣。”

“不,是孤害怕,害怕坐上椅子就會不自覺地躺下去,所以孤要坐著馬紮,要一直直腰板,要堅持下去,可孤真的老了,孤的意誌還需要繼承下去,你記住,你是孤的長子,是南境未來的主人!”

魏桀站起來,他收起那小小的馬紮板,轉過看著魏燮,“記住孤的話,好好保全自己。”

說完,他便兀自地走了出去,他不自覺地彎下腰,緩緩離開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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