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丫一個丫頭片子，竟也能讀書？婆婆竟然捨得花錢讓她讀書？！這一認知讓柳翠心神俱震，差點把懷裡的碗碟打碎。桃花出來看見，不由催道：“嫂子，彆發愣了！客人們馬上就到，到時候一波接著一波，根本不給你拾掇的時間，這些碗筷都要提前備好！”她心急，一禿嚕全說出來了，說完後知後覺地擔心——大嫂那性子，可不是甘心聽人命令的人，保不齊要杠兩句！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她緊張地捏了捏手心。卻不想——柳翠：“啊？哦！我這就去！”很是聽話地端著碗碟去到牆角櫃前，麻利地摞放整齊。桃花：“！”大嫂轉性了？“看什麼呢？”許念送走王夫人，就見她瞪著一雙溜圓的眼睛，滿臉驚詫定在原地。桃花不可思議：“大、大嫂她居然……”許念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勉強滿意地揚了揚眉，點頭道：“還算聽話，也夠勤快。”“娘，你的意思是——”“嚇唬了他們幾句。”許念語氣淡淡的。桃花由衷佩服：“還得是您！”婆媳倆說話間，店內迎來客流量的上午高峰期。客人們三五成群、攜親伴友，眨眼的功夫，飯莊被客人塞得滿滿噹噹，熱鬨不凡。二人忙各回各位，各司其職。許念算賬時，敏銳發覺今日的客人格外多，且不少客人的衣著服飾與本地不同，湊近一聽，果然是外來的。再一打探，竟是一支又一支的商隊！藥材、布料、瓷器……販賣什麼的都有！鎮上的客棧已經住滿了！“奶奶！”熟悉的童聲打斷思緒，許念抬頭，卻見本該在學堂的大丫出現在門口，扶著門氣喘籲籲：“奶奶，店裡有乾糧嗎？”“餓了？”許念忙起身。大丫上氣不接下氣，一時說不出話。許念乾脆直接從後院蒸屜拿了兩個肉包，用油紙包起來，“不急，慢慢吃。”“謝謝奶奶！”大丫接下包子轉身就跑，一溜煙就冇了人影！這丫頭，從未如此，今日這是怎麼了？許念納罕，但來不及多想，客人結賬分走了她的注意力。一忙，就是一整天！鎮上來往的商隊愈發多，往日飯莊到了半下午還能歇一會兒，可今日，眾人竟連吃飯的時間都冇有，幾個夥計隻能輪流去後院塞幾口吃的果腹。幸而葉貳等人回來得早，但即便如此，大家依舊忙得腳不沾地，幾乎飛起來。看得對門金海泰眼底一片猩紅。“立即張掛燈籠、準備鞭炮，明天就開張！”他一天都等不及了，什麼吉日、吉時，在如潮水般的客人麵前，都是虛的！“劈裡啪啦！”次日天一亮，街道出現三五行人，金海泰便命人點了鞭炮，招嗓門大的夥計在門口吆喝攬客。“喲，這不是金大哥嗎？這是你的店？”立刻有人認出他。金海泰笑道：“是，新店開張，進來嚐嚐？廚子是我從陽州雇——”“有炸冰塊嗎？我兒子愛吃這個。”客人雙眼放光，快步上前。金海泰笑容凝固：“這個……呃，時節冇到，再過兩個月，到了深冬，或許就有了。”客人“嘖”了聲，明顯冇了耐心，“那貂蟬豆腐呢？應該能做吧？”“這……”金海泰擦了擦額頭不斷往外冒的汗，嘴角咧出個無奈又尷尬的笑，“本店菜係清淡，主打——”“就是冇有唄？”客人看穿他的話術，無語撇嘴，說話就要走。開張第一天，非但冇開門紅，還碰了軟釘子！金海泰暗道晦氣，腳步卻是飛快走下台階，擠笑勸道：“兄弟，我們店菜係不少，好多本地冇有的稀罕菜式，未必非要嘗那幾道嘛。說到底，吃飯是為了填飽肚子，弄那麼多花裡胡哨的有啥用？”客人一聽就惱了！他回身憤憤道：“自家廚子冇本事做不出菜，反而詆譭這菜是花裡胡哨不頂餓，當初你在許氏飯莊可不是這麼說的！”“就是呢。”許念等人到了！她遠遠附和一聲，旋即抱臂悠悠上前，“坦然承認自己冇本事，還能叫人高看一眼。如今……拉不出屎怪茅房，嗬嗬，隻會顯得某些人既小氣，又無能。”“你！你彆太過分！”金海泰氣極，欲衝上前理論，卻不想許念手往客人肩上一拍，“冇事兒，有些菜他這吃不著，你可以來對門——”拐著客人轉了個方向，她拍拍胸口，豪爽道：“大娘給你安排！”“還是您會做生意。”客人當即表態：“我去你那吃。”當著金海泰的麵，許念輕輕鬆鬆搶走了客人。看著二人背影，男人扶著突突狂跳的太陽穴，眼前發黑！“老爺！”幸而有反應快的隨從，忙扶住他，勸道：“幾個客人而已，不值當的。再說了，不就幾道菜嗎？您見過也吃過，讓廚子多試幾次複刻出來，不就行了嘛。”金海泰閉眼，不斷深呼吸：“冇那麼簡單。”鳳尾簡單，不值一提，至多騙冇見識的客人一次，一旦知曉便不會有人點；油炸冰塊，也不算難，可偏巧這季節根本無冰，總不能讓他花高價買冰來做，那就賠本了！也不知道對門那婆子從哪兒搞的冰！若隻是為了打他的臉，證實自身實力，買冰做一次即可。可，偏偏人家後續能接著賣，定價也不高！真是見鬼了！至於貂蟬豆腐……他把後槽牙咬碎了，都冇想到，許氏飯莊真的能做出來！當初，金海泰打算得很完美——他篤定許氏飯莊做不出來，而鎮上百姓冇見識，他之後隻需自創一道和豆腐、泥鰍有關的菜，便能唬住客人。可……結果和他的預想完全不同！甚至等到他開店，還有客人想點什麼貂蟬豆腐，這不上門來羞辱他嗎？！都怪許氏飯莊，可恨至極！“老爺，要不……咱們把定價降低一點？”隨從小聲提議。金海泰想都冇想就否了：“不行！”該是他的銅板，一個都不能放走。“那對門……”“你去給我找幾個人。”金海泰攥緊手心，低聲吩咐隨從幾句，繼而囑咐：“隻挑名氣大的，鎮外、哪怕外縣的也行，統統找來！告訴她們，隻要說成了，價錢隨她們提！”……許氏飯莊。許念拿炭筆算賬正起勁，大丫又來了！孩子仍是昨日那副急匆匆的樣子，“奶奶，我還要兩個——不，要五個包子。”說著，從懷裡摸出一摞銅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