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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倆摸黑走出房門。夜色如墨，鎮子陷入死寂，但偶爾能聽到幾句細碎的交談，遠遠的不太真切。葉書、葉貳不敢掉以輕心，一人找了根棍子防身，檢視自家院落四周。很快，許念披著衣服出來，去廂房把妞妞抱起來，招呼桃花進了正屋。錢家老太、葉香和大丫都醒了，穿好衣服坐在炕沿，緊張兮兮的。一見她進來，葉香忙問：“娘，是不是……”“噓！”許念小聲道：“聲音太遠，聽不清楚，不知道是賊還是衙役在巡邏。保險起見，讓桃花和妞妞跟我們一起睡，等會兒老二老三回來了，我們——”話音未落，外麵突然響起“砰”一聲巨響！緊接著，是驚慌又憤怒的嘶吼：“有賊！快來人，抓賊啊！”許念蹭地一下下了地。“聽著像賈家小子的聲音。”錢家老太在衚衕住了一輩子，對街坊鄰居都熟得很。果然，葉書飛速跑進來報信，“賈家遭賊了！娘，我出去看看，讓二哥留下——”“你們都去！”許念沉聲打斷，臨危不懼地吩咐：“你們倆抄好傢夥去幫忙，能抓住賊最好，如果抓不住，也千萬彆損傷自身！家裡有我，你們放心去！”說著，她將早就準備好的各色武器——菜刀、斧頭、燒火鉗等，全部翻出來分給女人們，自己則留了一根手腕粗的荊棘棍子。等兒子走後，許念將門一關，站在門後。屋內燭火熄滅，黑漆漆的看不清東西，但能感覺到眾人緊張驚懼的心。許念握緊荊棘棍，穩如泰山：“有我守在這，賊若敢來，我直接一棍子敲暈他！”被她的情緒感染，大丫振奮響應：“奶奶，還有我！我可以用鉗子夾住賊的脖子，讓他出不了氣。”“我剁了他的手指頭，讓他偷東西！”桃花和小雨握緊武器附和。屋內氣氛頓時不一樣了。許念將注意力重新放到門口，死死盯著。與此同時，衚衕內住戶聽到動靜，不少人跑出來幫忙，有人還舉著火把。葉家兩兄弟出來最早，衝在隊伍前頭。“抓住他們！”伴隨著賈大伯喊破音的提醒，足有七八個人赤腳狂奔，直衝隊伍而來！葉書：“攔住！二哥，用棍子擋住他們！”葉貳慌了一瞬，好在手上動作比腦子反應快，下意識地橫起棍子。“呲——咚！”有兩個腳後跟磨破了皮也冇能刹住，胸膛直直撞上木棍，狠狠摔了個屁股蹲！隊伍後方的人立即衝上來，將人死死圍住。火把湊到一起，清晰照亮幾人麵容——破衣爛衫下是單薄稚嫩的身體，竟是幾個十來歲的孩子！賈大伯氣喘籲籲趕到，“你、你們這群挨千刀的，那可是我們老兩口半月的口糧！把東西還給我！”帶頭的小賊下巴一昂，耍無賴：“東西都進我肚子裡了，想要啊，等小爺我明天拉出來再說。”“你！你——”賈大伯捂住胸口，險些喘不上來氣！糧價瘋漲，他家本就不富裕，耗儘大半積蓄買了半袋高粱麵。傍晚蒸了一屜乾糧，預備存起來慢慢吃，誰成想晚上就便宜了小賊？他們接下來半個月可怎麼過！悲憤、無奈、絕望……種種情緒交織，賈大伯“噗通”一聲跪下，老淚縱橫：“我不求你們都還回來，哪怕還有一個、半個冇吃，還給我也好……”小賊非但不為所動，還笑嘻嘻道：“磕頭求我們啊！”盯著這群無賴小賊，葉書怒氣上湧，一把抓起手邊的小賊——搜身！指望他們良心發現根本冇用。葉貳緊跟著高喊鼓動眾人：“他們冇吃完藏身上了！大家幫幫賈大伯。”多年鄰居，且能在深夜趕出來幫忙抓賊的，都是熱心腸，聞言立刻行動起來。本以為小東西瘦骨伶仃，好對付得很，卻不想，正因為他們瘦小體弱，反而容易躲閃藏匿。這邊剛找到兩個窩頭，那邊一個冇注意，好幾個小賊鑽縫溜走！反應快的急忙追出去。卻意外撞上巡邏的衙役，一問，才知道那群賊壓根冇跑出衚衕。“壞了！”葉書意識到什麼，朝人群喊了句“快回家”，拔腿狂奔往回跑。殊不知，那賊已然靈巧地順牆翻進葉家院內。時刻提著小心的許念，瞬間就聽到了門外的動靜。她心一提，忙對分佈在屋內不同位置的家人們做手勢——來了！幾乎是下一刻，門外交談聲響起——“那麼大動靜這家人都冇醒，睡得跟死豬一樣。”“大哥，你怎麼知道他們冇醒？”“傻啊你！燈都冇亮，肯定冇醒！不像彆家，屋子院裡弄那麼亮，我們躲都冇地方躲。”“還是這家好，正好方便咱們藏身。”話音未落，隻聽“嘎吱”一聲，門被推開。許念早就高高揚起的胳膊，在門後露出腦袋的瞬間，蓄滿力，猛地下敲！“嗷！”殺豬般的慘叫響徹天際！跑到家門口的兄弟倆齊刷刷心一沉，衝進去。卻見屋內的燭火恰好被點亮，透過大開的房門，清晰看到幾個小瘦身板被熟悉的身影拿著棍子一頓狂敲亂錘，入耳的除了小賊刺耳的尖叫哀嚎，還有老孃的咒罵！走近一看，連桃花、小雨，甚至大丫都參與其中！老孃把人打倒後，另外三人或是用刀背砍，或是用燒火鉗捅，雖不見血，但個頂個的不留情。打得一群人抱頭鼠竄。兄弟倆：……真猛！“對了娘，他們身上還有賈大伯的乾糧，要先——”葉書的話冇說完，幾個小賊立刻摸出身上的乾糧，或啃或吞，還要眼看吃不完要被搶走，揚手將窩頭丟出門外！許念登時氣不打一處來！不僅偷東西，還糟踐糧食。她將猶如狼牙棒似的棍子一揮，“小臂崽子，老孃今天就替你祖宗收拾你！”“幾個半大孩子，你跟他們計較啥？就算偷東西吃，也是餓急了，冇法子。說到底，他們都是可憐人，為難他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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