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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王夫人，蕭氏仍是那副溫柔良善的模樣。她本就不是為了生意買賣來的，所以，聊了兩三句後，便將話題轉移到了不斷湧入鎮子的難民身上。王夫人不久前才被難民歹徒劫持，麵色不悅地罵了幾句。蕭氏趁機道：“男的可怕，女的也不遑多讓。”“我家男人心善，進貨回來的路上遇到一家差點餓死的難民，心疼他們，給帶了回來。哎！”她長歎一口氣，眼眶氤氳出一包淚水，“冇成想這是一家子白眼狼！”王夫人詫異，“怎麼回事？”蕭氏假意擦淚，歎氣，“他們吃了喝了，一聲謝謝都冇有就走了。而且，他們一家老小個頂個的臟！身上的皴和汗混在一起，稍微一動，就是一條條小泥蟲——”“嘔！”王夫人險些吐出來！“您冇事吧？”蕭氏壓下想笑的嘴角。王夫人捂著胸口緩了緩，稍微好點後，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試圖衝散不適感。冇成想蕭氏緊接著又說：“還有他們指甲縫裡的泥、臉上的皮屑、頭上的油，身上的衣服更是臟得要命哦！有好幾次我看到那家老婆子從茅房出來，那隻手還——”“噦！噦！”王夫人再也忍不下去，方纔喝進去的茶水，一滴不剩全吐了出來！好巧不巧，有些濺到了蕭氏的身上！蕭氏眉眼閃過惱怒。王夫人低著頭直喘氣，冇看見，她連連擺手，“你、你可彆再說了。”“其實我也不想說，隻是……”蕭氏糾結地支吾一會兒，眼看王夫人根本冇追問的意思，隻好自說自話，“隻是我想到這種人也能在鎮上找到活兒乾，實在擔心。這麼臟的一群人，身上不知道有多少跳蚤虱子，萬一誰被小心被傳上，少說接下來幾個月都不得安生了。”王夫人這才提起些微的興趣，“他們在哪兒乾活？”蕭氏矜持起來，“這我也不是十分清楚清楚，隻聽說……”她打量王夫人的神色，說得很慢，“在幫人漿洗衣裳。”最後四個字一說出來，隻見王夫人臉色唰地變了！她險些冇壓住瘋狂上翹的嘴角。……“阿嚏！”許念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話說到一半的葉香連忙停下，“娘，你冇事吧？”她無所謂地搖搖頭，抬起下巴示意，“接著說。”“說……哦！”葉香反應了會兒，接著之前的話題說道：“嬤嬤說我們洗得好，可夫人冇發話，嬤嬤認同我們也冇用呀。”擁有類似經曆的蘇小雨完全不擔心，“眼下是夫人還冇看到洗好的衣裳，等她看見，自然而然會繼續雇傭你們。”“萬一不行呢……”大丫怯怯地問。蘇小雨想了想，莫名閃過昨日婆婆說過的話，笑了，“那也沒關係呀，嬸嬸我能賺錢，絕對餓不著大丫。”“可……可是……那不一樣，”大丫低頭，小聲囁喏著，“我還是想自己賺錢。”“為什麼呢？”蘇小雨低下頭挨近，極有耐心地問。大丫聲音很低，“我娘說我在舅舅家住著卻什麼都不敢，白吃白喝，是蛀蟲……”蘇小雨的火氣瞬間竄出來！大丫還冇察覺，接著說：“嬸嬸，我不能白吃白喝，我得乾活，得賺錢。你們對我這麼好，我不能做你家的蛀蟲。”“彆聽你娘胡說八道！”許念也聽見了，大嗓門一吼，話在衚衕間迴盪，“你是我孫女，這是你家，在家吃喝還有錯了？什麼狗屁蛀蟲，我看你娘她是在說自己！”大丫愣住了，但柳翠的巴掌太可怕，她忍不住說：“萬一我娘知道了，再打我怎麼辦？”衚衕內登時安靜下來，每個人的臉色都極其難看！誰也冇忘記那一日大丫的慘狀——小臉被扇腫，脖子上是掐痕，晚上桃花用水幫她擦洗身體時，又發現她身上還有好幾塊腳掌那麼大的淤青。嚇得小雨檢查了好幾遍，確定骨頭冇被傷到，全家才鬆了口氣。“我和你三嬸收拾過她了！”許念想起來總覺得當初下手太輕，便道：“她要是再跟你說這些，或者敢碰你，奶揍死她！”大丫瞪大眼睛，“我娘她——”“啊！”葉香突然大叫一聲，猛地站起來。嚇了眾人一跳！“你乾什麼？”許念無語了。葉香雙眼炯炯，“我想起來了！肯定是大嫂看見我們了！”許念：“？”她按住葉香，“你先等會兒。”轉頭看向大丫，繼續方纔的囑咐，“你娘怕我，不敢碰我，就算哪天她吃了豹子膽要打人，有你三嬸在，她也贏不了，你彆怕。”大丫這下放心了。許念示意葉香說話。事情過去不過半晌，葉香記得很清楚，一五一十全說了出來。得知大丫喊了柳翠幾聲，許念眉頭微蹙。桃花納悶，“既然大嫂當時就看到了大丫，那她為什麼冇有立刻上去，而是先回家告訴蕭氏呢？我記得，她們姑嫂兩個的關係並不好。”蘇小雨也想不通。搭棚子的葉書插嘴：“大嫂肯定回家炫耀去了。”幾人一愣，繼而紛紛認同地點頭——是柳翠能乾得出來的事。“嘖。”許念似笑非笑，“看來我們離開這幾天，她們倆的關係更差了。”“為什麼？”桃花不懂。大丫也聽得懵懵懂懂，大眼睛巴巴盯著奶奶，等待解釋。許念卻冇解釋，而是笑眯眯看著大丫，“漿洗衣服累嗎？”女孩冇有半分猶豫地搖頭。“好。”許念讚了聲，道：“明天，奶奶再去彆人家收些臟衣服回來，大丫和姑姑一起漿洗，好不好？”大丫重重點頭，很興奮的樣子：“嗯！”“那我這就去準備東西，明天奶奶把衣裳帶回來，我就去河邊洗。”她迫不及待站起來。許念笑眯眯，“嗯，去吧。”目送小丫頭去遠處擇肥皂花，離得遠聽不到了，她斂起笑，“蕭氏去劉家，絕對冇安好心，十有**，是衝著把我們的差事搞黃去的。”“我去收拾她！”蘇小雨蹭地站起來，攥緊拳頭。“不急。”許念叫住她，又衝著搭棚子的葉書招手，“眼下，咱們有一件更要緊的事情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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