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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g下山回到鎮子，天色漸暗。為防兩個老東西騙人，胡麗春自己選了信得過的當鋪，帶著東西進去。還冇說話，柳龍一個箭步竄上來，“求您老看看，這是金礦不是？”點頭哈腰，客氣至極。胡麗春直翻白眼。年老的掌櫃倒很受用，拿著燭台仔細看了又看，忽地笑了，“這石頭，你從哪兒弄來的？”“乾什麼？”柳龍登時警惕起來，眼神銳利，一手死死摁住石頭。柳大誌也提起幾分戒備。卻見老掌櫃放下燭台，嗬嗬一笑，悠悠道：“下午的時候，也有人拿了這麼一塊石頭過來，說是金礦。”胡立春的眼神霎時變了，冷颼颼，劍一樣抵在柳龍身上。柳龍心裡咯噔一下，腦海閃過采石場那幫人的身影。但眼下，他顧不上多問，而是急忙確認道：“這是金礦，對吧？”“哎，你彆急，聽我說完呀。”老掌櫃慢慢悠悠，看著滿頭汗的柳龍，笑嗬嗬說道：“石頭呢，的確不是一般的石頭——”“是吧！是吧，我冇騙你們！”柳龍迫不及待地看向兒子、兒媳。柳大誌微微緩了神色。胡麗春卻理都不理，示意掌櫃，“您接著說。”她已經聽出這裡麵有貓膩來了。“冇想到，竟是年輕人更沉得住氣啊。”老掌櫃歎了一聲，接著說道：“但再不一般，它也不是金礦，裡麵絲毫金子都冇有。”屋內陡然死一般的寂靜。緊接著，柳龍猛地蹦起來，試圖越過櫃檯去抓老掌櫃，嘴裡罵罵咧咧的，“你他媽個老花眼的廢物，你懂個屁！老子這就是金礦，金礦！”眼看冇辦法越過櫃檯，他又去找其他入口，臟話一連串地往外噴。聲音大，又誇張，引來不少過路的人站在門口往裡望。柳大誌又羞又惱，無比丟臉。他不由去拽柳龍，“爹，你冷靜——”“我冷靜個屁！”柳龍猛地掙開，一張嘴，口水四濺：“老子辛辛苦苦開出來的金礦，到了這個老頭子嘴裡卻成了不值錢的東西，你以為我不知道他怎麼想的嗎？就是想騙走我的金礦！”胡麗春深吸一口氣，攥緊拳頭，骨節咯吱作響——她的忍耐極限已經處於邊緣。柳龍仍未察覺，把老掌櫃的十八代祖宗罵了個遍後，目光落在胡麗春身上，眼神驟然無比陰狠，“是你！”“店是你找的，你跟老頭子串通好了，你們是一夥的，就想騙我的礦！”話音未落，“啪”一聲，柳龍被扇得轉了個圈。胡麗春揉揉手腕，眼看柳龍將要站穩，揚手又是一巴掌。“咚！”柳龍被打得暈頭轉向，倒在地上。但還不算完。女人把腰帶抽緊，挽起袖子，單手拽住柳龍的後脖領，殺豬似的往外拖。原本圍在門口的百姓“呼”一下散開，給她騰出地方。胡麗春扔垃圾似的甩開手，緊接著，又把原本在門外蹲著的蕭氏拽過來，將倆人湊到一塊，她吐了口氣。“今天，當著父老鄉親的麵，我胡麗春——”她停頓了下，衝著柳大誌招呼，“你過來！”柳大誌極其聽話地上前。看得蕭氏又氣又恨，索性躺在地上哭嚎慘叫，直呼兒子有了媳婦忘了娘。柳龍也跟著打滾，嗚哇亂叫。胡麗春不得不拔高聲調，大聲宣佈：“我胡麗春，和他們正式斷絕來往，還請各位做個見證！方纔諸位都看見了，不是我不孝順，實在是，我想安安生生過日子，奈何他們不肯。”“以後，他們兩位不管是生是死，都跟我冇有瓜葛！哪怕日後他們富甲一方，我胡麗春也絕對不會後悔今日所言！”說完，她胳膊肘戳戳男人。柳大誌毫不猶豫立刻跟上，不僅聲音比她的還要大，甚至提到了要去衙門公堂換掉姓氏，和柳家徹底斷絕關係。柳家夫妻倆瞬間安靜了！兒子要斷絕關係？還要換姓！柳家豈不是要絕後！上一秒還打滾亂嚎的柳龍一骨碌爬起來，又變了一副麵孔，乞求道：“大誌、大誌不行，你不能這麼做，我們就你一個兒子，不能斷啊！”“兒啊我的兒，冇了你，娘可怎麼活啊……”蕭氏也爬過來了，哭得抑揚頓挫。引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將當鋪門口圍了裡外三層，人們三三兩兩接頭交耳議論。此等熱鬨，連夜收拾東西搬家的葉家人見了，都不免駐足。尤其是許念，聽到人群裡有哭聲，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放下東西連忙往裡鑽。卻不想——張著大嘴嚎啕大哭的是柳龍！眼睛都哭腫了！旁邊的蕭氏更是毫無形象，連爬帶跪地窩在高個男人身旁，拽著對方的褲腳連聲道歉。許念目瞪口呆。中午這兩口子還光鮮得體，尤其是蕭氏，擠兌她的時候鼻孔朝天，就連被她懟得落敗憤而回家，昂起的下巴都冇放下來，怎麼才一下午的時間就……“許婆子！”柳龍突然看見了她，激動地喊破音，“是許婆子！”許念：“？”為什麼對方一副看到了救命稻草的模樣？正納悶，就聽那個沙啞破音的男聲尖叫著喊：“兒子你看，是她、都是那個婆子騙我的！一切都是她搞的鬼！”柳大誌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來，和一臉懵的許念打了個照麵。胡麗春也看了過來。“跟我有個屁關係，神經病。”許念嘀咕了句，無語地轉身。看個熱鬨都能被碰瓷。“等一下。”身後傳來男人的聲音。許念：……還真被碰瓷了。她撇著嘴轉過身，板著臉，一副很不好惹的樣子，“叫我乾什麼？”柳大誌頓了下，“我覺得，還是把話說清楚比較好，你覺得呢？剛纔我爹說——對了，你認識我爹嗎？”許念否認得乾脆利落：“不認識，再見。”扭頭就走。“許婆子你站住！”柳龍呲牙咧嘴爬起來，也顧不上週圍還有許多人看著，脫口便道：“你敢說采石場的金礦跟你沒關係？要不是你說那是金礦，我能信嗎？要不是你——”許唸白眼一翻，張口就道：“我還說你就是一坨大狗屎呢，你怎麼不信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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