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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晴朗，微風陣陣，正合適曬衣服。葉家的小小院落曬得滿滿噹噹，門口的空地也被利用起來，搭上架子晾了兩排衣服，還能順帶宣傳葉家的漿洗生意。桃花去做飯了，許念抱著妞妞在院子裡玩。“許妹子？”敞開的木門外站著個五十左右的婦女，矮矮胖胖的，邊抻著脖子往裡望，邊喊人。許念聽出對方的聲音——住在同一個衚衕的鄰居，本姓周。那日被柳龍碰瓷，她因光顧過葉家的漿洗生意，幫許念說了幾句話，後又前後鄰居住著，兩人關係愈發熟稔。她抱著孩子從層層疊疊的衣裳中走過去，“周大姐，您找我？”“許妹——呀！”婦人看見妞妞便愛得不行，連聲讚道：“好俊的小娃娃，你家孩子咋都這麼好看！”妞妞知道來人在誇她，藕節似的胳膊一揚一揚地，作勢往對方懷裡鑽。樂得那婦人笑得合不攏嘴，接過來抱住，直誇妞妞聰慧伶俐。自家孩子被誇獎，許念自是高興的，說話也帶著笑：“周姐，你麵善，小孩子自然樂意親近。對了，你上次拿來的衣裳已經熨好了，這次拿走？”“不急，我是想麻煩你一件事……”周姐的話還冇說完，隻聽隔壁“哐當”一聲巨響，傳來女人的罵聲——“老孃不欠你的，更不是你的奴才！”“少他媽裝蒜！我們一家能把柳家吃窮了不成？有你這麼當嫂子、當舅媽的嗎？我呸！”是柳翠。周姐也聽出來了，習以為常地揮手，撇嘴道：“又開始了。”“又？”許念有些意外。周姐一副總算找到人吐槽的樣子，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就開始講。從柳翠初回孃家任勞任怨，再到姑嫂起衝突，繼而是這幾日三不五時的吵架、砸東西……細節滿滿，彷彿她就扒在柳家牆頭親眼看見似的。得知姑嫂倆是近幾日起的爭執，許念心中微動，追問：“哪天吵起來的？”周姐掰著手指頭回想，很快給出個日子。正是柳翠得知蕭氏暗中嚼舌根，想毀掉大丫的漿洗差事之時。她當時冇做聲，還在幫蕭氏以及柳龍辯解，回頭就跟哥嫂吵起來了。倒還不算十分的蠢笨。許念眉毛微揚，心道：好在柳翠冇有徹底被哥嫂矇蔽雙眼，至少，在涉及錢的時候，她能清醒過來。事實上，也不隻有錢。柳翠和蕭氏這次是因為吃的吵起來的。更準確一點，是因為蕭氏偷喝雞湯，味道不小，被她抓個正著。“嘴上唸叨著要節儉，我做飯多放一點油你都要唉聲歎氣，活像剮了你身上的肥油！老孃還以為災年糧食貴，你們這樣的人家也吃不上好的，結果你們偷開小灶吃香喝辣，讓我們傻子似的整日吃泔水剩飯！”柳翠氣得不輕，叫罵一聲高過一聲，還專門朝著大開的窗戶往外喊，恨不得整個鎮子都聽見。蕭氏閉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旁若無人地端起湯碗，接著吃。此舉無異於是往柳翠的怒火上投擲了一枚炸藥。女人瞬間炸了！她猛地跳高，一腳把蕭氏手裡的湯碗踢走，雞湯、雞肉灑了一地，她看都不看一眼，抓住蕭氏的手腕，強行往外拽！“大家快來看啊，看我嫂子對我多好！”意識到對方意圖的蕭氏心裡咯噔一下，驚恐後退，身子直往後倒。然而柳翠怒火沖天，身上有使不完的牛勁兒，硬生生把她拖到了大門口，吆喝般四處嚷嚷：“天底下再冇有我嫂子這麼好的人，自己喝雞湯吃肉，讓小姑子一家吃糠咽菜！”衚衕內外的吃瓜群眾迅速圍成一圈。柳翠越說越來勁，“嫂子她唯恐我們餓不死，除了不讓我們吃飯，家裡的活兒也都交給我，挑水洗衣做飯灑掃……看我嫂子多信任我，對我多好！你們有這麼好的嫂子嗎？”人群爆發陣陣鄙夷的噓聲，對著蕭氏指指點點。蕭氏臉漲得通紅，瘋了般掙紮，但無濟於事，反弄得她愈發狼狽。很快，有人認出蕭氏——“這不是被兒子斷絕關係的那個嗎？”“哎喲，我隻當她男人是個瘋的，冇想到她也這麼離譜，哪有這麼對親戚的，又蠢又壞。”“怪不得兒子不要她，活該！”蕭氏一聽就急了，想要挨個去跟人們解釋，但被柳翠死死拴著，她動都動不了。情急之下，她張嘴對著柳翠的胳膊就是一口——“臥槽！”柳翠急忙鬆手，下意識甩開胳膊。卻不想小臂恰好砸在蕭氏頭頂，直接將人給錘了出去。“咚！”一聲悶響過後，蕭氏直挺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給圍觀的人們嚇得夠嗆，眨眼間如鳥獸散。柳翠也一激靈，腦袋一片空白，轉身就逃回屋裡。而原地的蕭氏，在烈日下被曬了近兩個時辰，直至太陽西斜，牆麵的陰影投下來，才緩緩醒來。感官、意識回籠，發現自己仍躺在外麵，蕭氏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柳翠把她打暈後，居然不管不顧，任由她生死未卜躺在路上！而這期間，衚衕裡人來人往，不知有多少人近距離目睹了她的醜態！她兩眼一翻，差點再次暈過去。但她不能！決不能繼續躺在這兒被人笑話了。蕭氏咬牙站起來，強忍著羞恥和憤怒，佯裝不在意偶爾過路的鄰居的指點和輕笑，她扶著牆，一瘸一拐地走回去，心裡對柳翠的恨意抵達巔峰。所以，當晚上柳龍回來，表示要出趟遠門，繼續做倒賣女童屍體的生意時，她腦海突然閃過個大膽的想法。蕭氏佯裝不經意問道：“你一去一回，少說得半個月吧？兒子那邊沒關係？”柳龍動作一頓。蕭氏：“胡麗春那狐狸精，三天兩頭在兒子跟前煽風點火，你要是走半個月，就算到時候把錢帶回來還了，隻怕兒子也不認你這個爹！”一番話說得柳龍煩躁無比，把衣裳往地上一丟，“那你說怎麼辦？！我都拉下臉去貼他的冷屁股了，大誌這個死孩子半點不懂體諒人，就知道嚷嚷著要錢！”“你彆走那麼遠不就行了？”蕭氏順理成章道：“比如，在鎮上找個歲數合適的小姑娘，至多兩三天就能交差拿錢。對了，老闆要多大歲數的女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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